轟隆作響直達(dá)天際的引擎聲,在爸爸熟稔的一轉(zhuǎn)一拔后,便飄飛消逝了,只剩一縷灰黑冒出。每逢夏秋之際,我們不畏“七月鬼”的威脅,來到這避秦的桃花源──溪邊避“晴”。我一人鬼鬼祟祟地從樹影中竄出,腳步欲先身軀一步跳入清淺中,卻在瞧見一漠生的背影而剎車,尖銳的一聲“嘎──”也顯露了我小小的行蹤,在看見那人的面目及所作殘忍的行為后,我想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那鱒魚睜目直視我而欲將之拆卸入腹的眼神,還有那淌溢出眼角的淚水……
一派悠閑的目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不禁令我想起曾經(jīng)風(fēng)光一時(shí)的“淘金熱”,水面閃耀著金光,亮得我?guī)缀鯚o法直視,直到望見那令人由衷生畏的黑背心,我就如同待宰羔羊般不知如何是好,那嚇人的闃黑慢慢的移轉(zhuǎn),彷若過了一世紀(jì)那般漫長,一張目光濁黃,滿面皺紋,嘴角隱隱沁出一絲邪惡的男子,用一對(duì)猥瑣的小眼向我上下“打量”了下,那種粗糙不平的窒悶,如骨鯁在喉般難受,我欲拔足狂奔,雙腳卻像生了根般無法使喚,一幅更怵目驚心的畫面投射在腦海中,那流淌的鮮紅,幻作利刃,刺向心窩……
一只竹籃擱在一旁,原本淺褐的網(wǎng)沁出一絲絲的紅,堆疊成山的魚,一只只圓目睜得可比擬為銅鈴的大小,目光下移,肚腸流露在外,只見那人熟悉的將每一只魚開腸剖肚,我怔怔的望著這一切,一只又上鉤的鱒被拉出肚腸置于一旁的竹簍,那肚腸,被丟回河中,新鮮的食物召集了更多魚群,那鱒魚的眼角隱隱閃爍淚光,那透明的剪水雙瞳,透出不甘,還有永不明白的疑惑,但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最細(xì)微安靜的哭聲,將我震撼得無法站穩(wěn),我就如同那鱒魚般發(fā)出無聲的哭泣,卻無法阻止這不公平的悲劇發(fā)生。
回去之后,我一言不發(fā),只嚷著“要救魚魚”,無數(shù)的軟硬兼施都無法平復(fù)那創(chuàng)傷,每思及此,只有撕心裂肺的痛楚,那最哀凄的哭聲,至今仍縈繞腦海,我想,憑我這單薄的力量,我開始吃素了。
每晚伏案書堆,當(dāng)個(gè)可憐的初三生,我更了解那魚的處境了,而我也不禁發(fā)出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