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家隔壁搬來了一對夫婦。自從搬過來的那天起,打罵聲便不斷闖入三郎的耳中,而且聽到的總是丈夫的聲音。想必那位丈夫的性格一定十分暴躁,而那位太太倒像個溫順善良的女子,默默承受著一切痛苦。這對夫婦與三郎平靜美滿的家庭相比,真是有著天壤之別。
最近,鄰居太太的臉上老是帶著紅腫,三郎覺得她一定又被丈夫打了。三郎甚至為鄰居太太擔(dān)心起來,可他又不能干預(yù)別人的家庭糾紛,只能靜靜地注視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可是奇怪的是,近來這種打罵聲突然聽不到了。
三郎想,這對夫婦大概是去旅行了吧,或者是經(jīng)常吵鬧驚擾了鄰居,感到不好意思而悄悄搬家了。但是一天下午,三郎正在庭院里修剪樹枝,隔著柵欄,意外地見到了鄰居太太。
鄰居太太的臉上呈現(xiàn)出從未有過的勃勃生機(jī),于是,三郎上前和她搭話道:“啊,太太,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她臉色紅潤,用爽朗的聲音回答道:“是啊,就連心情也感到特別舒暢呢。”
三郎疑竇叢生,不禁問道:“您丈夫身體好嗎?”
這話一出口三郎便后悔了,鄰居太太聽了也許會生氣吧。可是她卻以一種毫不在意的口吻答道:“啊,托您的福。我正想告訴您呢,他受了傷,近來一直在家里靜養(yǎng)。”
“哦,真的嗎?不知他受了什么傷?”
“是因?yàn)轳{駛不慎,汽車撞上了電線桿,出了事故。不但碰破了頭,還撞斷了腿骨。”
“這么說來,得好好進(jìn)行護(hù)理吧?”三郎充滿同情地說道。
可是鄰居太太的心情似乎并不沉重,還微笑著答道:“是的。不過他以前是個非常愛吵鬧的人,自從受傷以后,人就變得安靜了。如果能一直這樣,那該多好啊。”
鄰居太太說完便高興地開懷大笑起來,回頭朝自己的家望了一眼,忽然喊道:“喂,你怎么了?”
原來,她丈夫拖著笨拙沉重的步子從屋里走了出來。他那溫順的樣子簡直使人認(rèn)不出來了。從前的他如果見到妻子和別的男人攀談,必定會怒目圓睜,暴跳如雷……看來人確實(shí)是會變的。
“我得回去燒飯了……”鄰居太太朝著驚呆了的三郎匆匆說了一句,便轉(zhuǎn)身走了回去。三郎見她輕輕攙扶著丈夫,深深地被她的善良所感動:從前,她被那樣虐待,現(xiàn)在正是她報復(fù)的好機(jī)會,可她卻絲毫也沒有這樣的舉動。
又過了幾天,三郎按捺不住心頭的好奇,很想去探望一下這位突然變得溫順起來的丈夫。恰好朋友送來一盒雪茄煙,三郎便拿著這盒雪茄前去拜訪。
三郎按了幾下門鈴,靜靜地等待著。可是遲遲不見有人出來,三郎便繞過庭院,隔著玻璃窗向里窺望,只見丈夫獨(dú)自一人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于是三郎大聲說道:“您好……”
可是他只是沖三郎笑了笑,并不為三郎開門。三郎便一邊自己開門,一邊說道:“聽說您受了傷,今天特來看望。”
丈夫模糊不清地“啊”了一聲。三郎想引他說些什么,于是便這樣問道:“今天,您太太上哪兒去了?”
“在這兒,啊,您已經(jīng)明白了……”
一個聲音突然在三郎身后響起。三郎吃驚地回過頭去,鄰居太太站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她手里握著一把烏黑锃亮的小手槍,正直愣愣地對著三郎。
“這是干什么?請等一下,我是來看望您丈夫的,快把您那東西收起來吧。”
可是鄰居太太搖了搖頭,說道:“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的秘密,所以不得不殺死你。”
“什么?您的秘密?這是怎么回事?”
“別裝蒜了,你肯定已經(jīng)知道我把丈夫殺死了。”
“??!那么這位……”
三郎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可鄰居太太卻滿不在乎地說:“我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殺死了丈夫。我想起了報紙上一則‘無論何事均可前來洽談’的廣告,便試著打了個電話。這是一家名叫亞爾服務(wù)公司的廠商,我讓他們制造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機(jī)器人。這個機(jī)器人外表雖然很像他,但只能發(fā)出簡單的聲音和做一些很簡單的動作。不過這已經(jīng)足夠了,只要不引起別人懷疑就行了。喂,是這樣嗎,親愛的……”
“啊……”坐在椅子上的機(jī)器人以和剛才相同的表情和聲音應(yīng)和道。
“我好不容易才從過去那種痛苦的生活中解脫出來,想永遠(yuǎn)這樣生活下去。因此,對于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的人,我非得殺死他不可。”
她緊握手槍,做出了扣動扳機(jī)的動作。
三郎趕緊說:“請等一下……我可不想死,也不想喪失今天的快樂生活。我向您公開我隱藏多年的秘密:我的妻子,早已由亞爾服務(wù)公司制造的機(jī)器人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