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故鄉(xiāng)有座老宅,普普通通的白墻紅瓦,是我兒時溫暖的臂彎,老宅門口那不知名的,連綿流轉(zhuǎn)的小溪,珍藏著我最珍貴的記憶。
上一年暑假回到數(shù)年不曾問津的故鄉(xiāng),新建的老宅已經(jīng)完工了,典型的城市化建筑,看看周圍家家撿起了這樣的新居,棋牌缺少了溫馨。再去看那條小溪,換了稍短的褲子,還高高撩起褲腳,小心翼翼地踩下,卻發(fā)現(xiàn),水不那么深,心中不免疑惑,是水少了?還是我長大了?我無法解開這個難題,只是那晚的夢中,我憶起了小溪數(shù)年前的光景。
那是故鄉(xiāng)的春天,是個真正萬物蘇醒的季節(jié),每個清晨的第一抹暖陽射入院中,乓乓的聲音便接連響起,趁大人不注意溜出庭院,到了溪邊,木橋上已有婦人來來往往,我和小伙伴坐在溪邊,小心翼翼將腳丫子泡入水中,清晨的溪水總是冰涼的,便不時將腳抬起,卻又在伙伴的嘲笑聲中狠心放入水中,一群小人兒坐在溪邊談著時間奇奇怪怪的事物,婦人在橋上來來往往,一些男人從路旁匆匆跑過,小溪一遍遍沖刷著我嗎的腳丫,蜿蜒向前流去……
夏天的小溪是最熱鬧的,溪水暖和極了,早晨的時候,我們這一群小孩依舊坐在小溪邊打鬧,到了中午吃完飯后,烈日奉獻(xiàn)著它的熱情,將溪水捂得熱乎乎。我們這群小屁孩常是跳入水中嬉戲,你潑我,我潑你,這樣的鬧劇總是在鄰居的叫罵聲中停止。待那熱情的太陽困乏,躲進(jìn)自家的小窩,人們一天的忙碌也停止了,歡聲笑語從各家各戶中傳出,小溪旁的樹下,村中那位最有學(xué)問的老張爺爺開始擺上椅子,搭好桌子,泡好茶,和一群村民講起故事,我們通常乖乖坐在椅子上,聽懂時哈哈大笑,聽不懂時茫然點(diǎn)頭,讓爺爺一下下?lián)崦^,拿到最可口的糖果。小溪繼續(xù)不停歇地向前流,帶著柔和的目光看著它的子民。
秋天和冬天時,小溪流旁的樹葉枯黃,掉落,總時不時能看見水面上有幾片精美的,褐黃的樹葉,纏著爸爸去將它占為己有,夾在一本筆記本中。秋冬的溪水透骨的涼,媽媽再也不許我在那嬉戲,便只能在院中,看媽媽娘釀著為過年準(zhǔn)備的酒,頻頻回頭,卻也只能瞥見一片有一片樹葉掉落。
夢中的溪流與記憶中沒什么兩樣,只是與現(xiàn)在差別甚大,一批又一批村民離開這里,溪水像是耗盡生命力,連流水聲都不那么輕脆動聽,我長大了,小溪老了。我再不能與失散的伙伴坐在溪邊談笑,不敢把腳放入有一絲混濁的水中;再不能在水中嬉戲;再不能聽老張爺爺動聽的故事,享受他輕柔的撫摸;再不能看那樹葉以凄美如鳥的姿態(tài),親吻溪流……
“小溪流,小溪流,永遠(yuǎn)向前流……”正如這首歌所唱,我眼中永遠(yuǎn)都是那永遠(yuǎn)向前的小溪,我也深愛這為故鄉(xiāng)增色的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