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傾盆大雨落下。又“呲啦——”一聲,世界暗沉下來,渺遠的光,給我書、練習模糊的輪廓。“哎——”你輕嘆,收拾的動作發(fā)出猛烈的響聲,像在發(fā)泄什么。
下樓時,我們一聲不吭,只聽得腳步的沉重、雨聲的雜亂,手電的光影把我們兩個負隅前行的大怪物映照出來。
你匆忙的步子踩中了水坑,濺到我的校褲上,我也不甘示弱地踩回去。你一腳、我一腳,顧不得濕透的鞋襪。沒一會兒就氣喘如牛,——書包實在太重。
可又像抖落了什么包袱,腳步能穩(wěn)健如飛。我緊緊握住你的手,怕微風和歡聲笑語把我吹走。幸好風不大。
走在人行道上,又有路燈,少了一腳踏進水里的危險。我和你,并不想談論沒寫完的作業(yè)或沒復習的知識,就把目光投向馬路。雨小了很多——車燈繪出精妙纖巧的線條。你說:“像鉛芯。”
“像棉線。”
“像別針。”
“像垂落的蛛絲。”
“像米粉!”我們的肚子都“咕嚕咕嚕”叫喚。淡黃的光輝耀你淺紅的頰,像甜甜的蘋果。
雨越來越小,天空漸漸呈現(xiàn)出深藍色,像藍黑墨水,像我摔青的膝蓋。這時已經(jīng)不是雨絲,而是雨滴了。這些雨點,像小貓的爪,只是輕撓一下,癢癢的,卻沒有聲音。
你突然念道:“沾衣欲濕杏花雨。”
我便扯你的袖,笑問:“哈!春天還遠著,哪有杏花???”
你也不惱,只是笑,然后戳我額頭。我好像是成了查理的巧克力工廠,皮膚是暖熱的巧克力河,每一滴雨都溶入甜甜的巧克力中。
雨終于停了。“要是白天,說不定能見到彩虹。”你說。我就把路燈下流光溢彩的水坑指給你看:“在這呢!”
你走路不專心,一下子踏進“泥沼”,我丟掉傘捧腹大笑,你竟一下子把我拉了過去。我們就像是兩個未完成的泥人了。
童心是小鳥。它趁下雨為我們施展快樂魔咒,還銜走我們的沉重煩惱。我飛快跑回了家,像是能一步八千里、書包像羽毛一樣輕那樣。我不擔心作業(yè)寫不完了,因為葉片只要一抖,負擔露珠就消失了。在我的夢中,天空是粉紅的,下的是糖果雨,流的是巧克力河,樹上結的是甘甜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