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不再炙烈,我走在幽靜的路上,兩旁高大的法桐無聲無息,只是,偶然,一片樹葉落在我的腳前,以未盡枯黃的面容,匍匐的姿勢,悲哀地完成了流浪的旅途。我佇足而立,內(nèi)心并不凄然,接受過時間和空間的改變,自然能遙望這輪回里的安然。
但是,有時候,記憶就像扯起帆的船,一個順流,便直下千里。
我握著手機,片刻,終又放下。
搖曳的群擺寂寂地飄過,高跟鞋敲打出細細的聲響,空靈,清淡,也許,談一場與大地的戀愛更為親切,在任何一個瞬間,它都在傾聽你心里的答案。
只需要一個轉(zhuǎn)彎,是城市的車水馬龍,步履匆匆,看不到季節(jié)的變遷。
又有誰真的注意這些呢?真正的秋天在心里,可變,可不變。
郊區(qū)的秋天會更加纏綿。我心想著,如是對你說。
或許入眼是滿目蕭條,但我還是選擇了纏綿這個詞,用平和的心態(tài)去看,遍地蒼痍也同樣具有生命力,何況,我會看到枯萎的美,我能聽見葉柄離開枝干的聲音,轟然,且慘烈。
別說我是個太冷靜的人,面對自然我毫無防備,通常會丟失了自己,遺落了情感。
所以,我選擇這里的燈紅酒綠,和你對面而坐,手持咖啡,笑得嫵媚,再迷眩的燈光也是虛幻,而我的思路卻越來越清晰,請原諒我早已過了給自己編織五彩童話的年紀。
你說這里的咖啡上可以有醉人的圖案,我搖頭,還是曼特寧,一如既往,沒有什么可以讓我改變的動力,似我認識你,從開始,到現(xiàn)在,至永遠。
如秋天,一點一點衰敗,一點一點瑟縮,卻刻骨銘心。
你還是那么地喜歡秋天,還是那么地遺世獨立。
我看著手中的短信,嘴角揚了揚,好嚴重的四個字,與我無關(guān)。
此刻,我在一干枯的河床前站立,面前有連片如海般輕擺的蘆葦,有時候,不知道心會把自己流放到哪里,我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尋找熟悉的足跡。
很多時候,我喜歡陌生,不管以怎樣的心情闖入,都有初始的新奇。
我可以不動聲色地面對你,我可以直言不諱,但是,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心里的觸摸,穿過你的凝望,我的身影在無邊無際。
我無法和你有交集,只能是這樣的若即若離,就像我們不能把秋天穿越,秋天也不能把歲月代替。
或者,我們根本不在同一個載體,就像飛鳥和魚,得一瞬之戀,卻留萬古傷悲。
我不要傷悲,我要我的優(yōu)雅、美麗和高貴。
我躲閃著一種風情,最后躲閃成你心里的一抹風景。
是這些潔白的蘆花刺痛了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的心,很遠很遠。
沒有忘記我們在秋天爬過一座山。
有濃密的樹木,婉轉(zhuǎn)的鳥鳴,和破敗的寺院。
我頭上戴著鮮花編成的花環(huán),叫不上名字,或者根本就沒有名字,長發(fā)直瀉,喜歡淺笑,在那個空曠的山上,仿若精靈。
彼此,我不知塵世深淺。
此時,我更欣賞那些狐仙,有煙火味道,且勇敢。
我彎彎曲曲地跟在你身后,牢牢抓著那只溫暖的手,好象也沒什么語言,我們都被秋水山色掩埋了吧,可惜,在未成化石之前,不能擁有同一個繭。
我安靜地坐在山頂,我淡淡地告別,那一次,滿山芳庾,我什么都沒有帶走,那一次,除了你眼中減行減遠的倒影,我什么也沒有留下。
那一次之后,我的笑容,如被狂風籠罩的山一般,消瘦。
清冷的雨,下了三天又三夜,不知道天和地,誰對誰有了哀怨,我找出粉色的毛衫,來裝點自己蒼白的容顏。
至此,手中的筆有些微微輕顫。
我更愿意想象,這秋水茫茫,是細碎的思量。
我撐著傘,穿過高高低低的樓房去小區(qū)門口買批薩,櫥窗上大大的玻璃在流淚,略有彎曲的軌跡,里面的人若有所思,暫時停下來是為了捕捉點什么,忘記和帶走一樣需要勇氣,而外面的人卻在尋尋覓覓,不是找一個出口或者入口那么簡單。
就這樣吧,有時徒手抓一把空氣,照樣可以演繹風花雪月,似水流年。
抵擋一下,心里漫過的大片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