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
所見之處都是白色,刺鼻的藥水味彌漫其中。
醫(yī)生出來了,他面帶難色,緩緩說道:“病人……因為中風導致偏癱,恐怕是不能像以前那樣了……”就這一句話,狠狠地打擊了我們全家。姥爺明明那么硬朗,明明今天早上還扛著鋤頭種地,怎么會,怎么會……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碎在地上。姥姥顫顫巍巍地走到我身邊,伸手擦去了我臉上的淚水。“丫頭啊,別哭,咱不怕,咱能照顧好你姥爺。”我抬起頭,看著姥姥深陷的眼眶,堅定地點了點頭。
回家
依然是陳舊的老墻,依然是昏暗的燈光,依然是那經(jīng)過了悠長歲月的老炕。
姥姥一手扶住老爺?shù)念^,一手小心地給姥爺翻身,生怕弄疼了他。這一連串的動作結束后,姥姥已經(jīng)累得直不起腰,只能爬在椅子上喘著粗氣。我剛要上前給姥姥揉揉肩膀,姥姥卻又扶著椅子站了起來。“你姥爺啊,可愛干凈了,我得一天三次給他擦洗。”邊說著,邊倒了盆水,放在床頭,佝僂著身子,費力地踮著腳為姥爺擦臉,擦脖子。姥姥還跟姥爺說話,像是責備,又像是開玩笑:“你這老東西啊,天天得讓我伺候你,俺不管,下輩子你得伺候俺……姥爺像是聽懂了,從喉嚨里發(fā)出像是答應了的回聲。聽著這聲音,姥姥正在動著的手突然停了,她望著姥爺,開心地笑了??晌曳置骺吹?,姥姥的渾濁的眼睛中,有淚光在閃動……
生日
又是一年夏天,今年,是姥爺臥病在床的第5年了。這天,是姥爺?shù)纳?,全家人都聚在一起,為姥爺過生日。依舊是那間房子,屋子里,姥姥擺了一桌子菜。在生日蠟燭的映照下,我們?yōu)槔褷敵鹆松崭?。我注意到姥姥有些感傷。一曲歌畢,姥姥長舒了一口氣,說:“來,我替他吹吧。”姥爺張著嘴笑,笑啊笑啊,笑到眼淚流下來。姥姥見狀,輕輕地摟住姥爺,為姥爺擦去淚水,還像哄小孩似的說:“你哭啥啊,咱日子越過越好,咱不哭……”陽光下,窗戶旁,這一畫面被永遠定格。
放假
我來到姥姥家,輕輕推開門,院子里,輪椅上曬太陽的姥爺和偎依在他身旁的姥姥,幸福而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