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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蝶記·千年的傳說——第一章(1~2)

第一章青蝶暗臥銀釵底,青花突現(xiàn)玉龍紋。

(一)“鐺,鐺。”一陣清脆的腳步聲隨著巷口一個少女的到來傳遍了古老的小巷。她頭戴一頂藍(lán)色的小帽,脖子里系著一條淡藍(lán)色的絲巾,身上是一件奶白色長裙,上面繡著一朵朵小花,一看便知是清一色的墨蘭。一陣風(fēng)吹過,她的裙擺微微飄揚(yáng),那蘭花立時就像活了一樣隨風(fēng)搖擺,但那少女卻對此全不在意。她站在一棵老槐樹下,左手拎著個小包,右手搭在帽檐,似乎在等什么人。

“你在等誰?”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過頭,望見的卻是一個少年的臉龐:他穿著一件淡黃色的外衣,里面是單薄的襯衫,柔軟的頭發(fā)折射著栗色的光澤,唇瓣浮起的是櫻花般的笑容,優(yōu)雅而莊重。如若在這一刻你轉(zhuǎn)過頭看到這個少年,他的儒雅和英俊會像搖曳在池面上的荷花一般傾瀉入你的心中。那少女見了,也不由的微微一動。

“請問,這里可是蘭玲巷?”那少女輕啟朱唇,低聲說完這句話后已是滿臉紅暈。少年微一額首,道:“正是。你到這里有何事?可有要我?guī)兔χ帲?rdquo;那少女咯咯一笑“我也沒什么好幫忙的,不過看咱你肯幫我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吧。你記住了,我姓洛,單名一個晴字。洛是洛神之洛,晴是晴空之晴,你叫我晴兒就行。我到這里,是要找一個人的。瞧你的口音,定然也是江蘇人了?”

那少年點點頭,道:“正是。我名叫齊澹博,自是取澹泊之澹,淵博之博之意。”突然間話鋒一轉(zhuǎn),聲音也愈加凌厲“你要找的人,可是齊谷云?”洛晴“啊”的一聲,雙眼滿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表哥的名字?”澹博哼了一聲,卻不回答,臉上勃然變色,雙手握得咯咯直響,他拋給洛晴一個紙團(tuán),風(fēng)輕云淡的呵出一句“到了你舅舅家后,就別來找我了。”話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巷子盡頭的青煙之中。

洛晴怔怔的望了一小會兒,出神的說了一句“真是神出鬼沒。”嘆了口氣,向右邊一戶掛著紅燈籠的人家走了過去。她在大門上輕叩三下,大門應(yīng)聲而開,只見幾株桃樹東一棵西一棵,雜亂無章地栽種著。她掃了一眼桃樹的布局,心中立時打了個突——這些樹是按九宮八卦方位栽種的,在母親家中歷來是傳幼不傳長,傳女不傳子,聽母親說,舅舅從未學(xué)過這門學(xué)問,那他為何又能這般布置庭院?

她思索良久,縱身躍上一棵桃樹,把數(shù)里之外的情景看了一遍。但見亭臺樓閣、水塘高山,當(dāng)真像謎一樣的存在。直把她瞧得暗暗心驚:若不是她精通奇門五行,這種路是走遍了的,在這碩大的莊子里可就出不來了!于是,她輕輕一躍,跳下樹來,向西踏數(shù)步,又向東行百步,當(dāng)真身輕如燕,靈活似魚。有時明明是一片沒有橋的水塘,她偏偏踏在一排木樁上;有時明明鋪著一條光滑的青石小路,她卻一意孤行,在花叢中輕輕蕩過,如一陣風(fēng),只留下陣陣香氣在花叢上方飄著,久久不散。

洛晴腳不停步,但腦海中也是思潮起伏,越來越是起疑:這莊中的花一朵朵都是清一色的雪白,或是白蘭,或是茉莉,或是鈴蘭……連荷花也無一支是雜色的。總之,沒有一朵是舅舅喜歡的紅色,他曾說“紅色是最美的一種顏色,但夕陽西下的時候,就是它的舞臺,就徐徐拉開了那天藍(lán)色的幕布,它就在那天空的襯托下不斷地變換、舞蹈。”但,現(xiàn)在不僅沒有紅色的鮮花,連海棠樹、木棉樹都沒有了,變作了一棵棵妙曼的梨樹,上面開滿了清純的玉雨花。

正當(dāng)她在亭臺中穿梭的時候,卻見到前方一道金光一閃而過,瞧著似是澹博,可他明明沒有向這里走,怎地又在這里出現(xiàn)?不管了,先進(jìn)廳門再說。洛晴一躍而起,左腳在一棵梨樹上一點,在半空中一轉(zhuǎn)身,輕輕巧巧越過那道覆滿青藤的墻,落在一棵楊樹之上。她向前望去,一座碧玉般的竹樓正立在她面前,從外形上看,它像開屏的金孔雀,又似鶴然起舞的美麗少女,美麗的景致讓人恍然如在夢中。

再向下望去,不望還好,這一望讓她大驚失色:原來在樓下,兩個長身玉立的少年正面對面站著,一個身穿黃衣,一個身披綠衫,都是面帶微笑。他們自是澹博和谷云表哥了。只見澹博手中握著三顆玉珠,而谷云則是雙手空空。洛晴忽的憶起澹博說起她表哥的的樣子是那樣厭惡,不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波”的一聲,三顆玉珠破空而出,射向站在花叢邊微笑的谷云,可他仍是不避不擋。

洛晴救人心切,把手提包一甩,雙足一點,在兩人中間劃過,順手用帽子一兜,接著一個燕子三抄水,輕飄飄的立在屋檐上,猶如一只玉蓮在風(fēng)中笑得花枝亂顫。兩個少年一同仰起頭,不約而同地叫道:“晴兒!”洛晴沖澹博點點頭,落到谷云身旁時便要向后跌倒,他的嘴角溢出一絲溫和的笑,伸手把她攬住立好,在她耳邊呵了一句“下次小心點”收回了手。洛晴臉上微微一紅,叫了一聲“表哥!”

(二)澹博望著兩人,嘴角微一抽蓄,轉(zhuǎn)身便要離去。洛晴見了,忙把帽子扔向他,嬌吪一聲:“接著!”“嗖”的一聲,帽子已飛到澹博身后。他回過頭,左手接住了帽子,右手把玉珠拿出,倒翻過來置還給洛晴。帽子同樣地穩(wěn)穩(wěn)飛出,但一個有聲而一個無聲,雖沒明言,但三人心下一片雪亮——這場淺意義上的“過招”,洛晴算是輸了。

帽子輕輕扣在洛晴頭上,但她全不理會,靠著谷云問道:“澹博大哥,你怎么在這里?”澹博一笑:“這是我家,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你家?”洛晴聽了,瞪大眼睛怔怔的說不住話來“那這里是,”“齊府。”澹博打斷了她的話頭,“那你也是,也是我表哥?”她忐忑不安的問。“對,他是我哥哥,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谷云點點頭,拉著她的手輕聲說:“我們進(jìn)去吧,別讓爸爸等急了。”

澹博一言不發(fā)的推開竹門,獨(dú)自走了進(jìn)去。洛晴和谷云在后面跟著要進(jìn)去,但門太小,只容一人進(jìn)去,在前的谷云走到門口時停住了腳步,讓在一旁道:“女士優(yōu)先。洛小姐,請!”洛晴沖他一笑,撥開珠簾,正欲走進(jìn)去,童心忽起,拿起一串珠子向后甩去。后面的谷云正要走進(jìn)來,眼睛正盯著地上高高的竹坎兒,一副全沒注意的樣子,眼見就要打到他的眉心了,洛晴一聲驚呼,便要相救,哪知飛來一片竹葉,把珠子打了回去。

洛晴一看葉子,還未轉(zhuǎn)身就已經(jīng)叫道:“舅舅!”聽到一個聲音笑著說:“乖晴兒,你要來我們家住了吧?這么多年不見,你可變的更俏了,語琴妹子還好吧?”洛晴轉(zhuǎn)過身,見到一個俊美絕倫的人正站在那里。他的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異常。一雙劍眉下是一對細(xì)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jìn)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使他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里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不錯,這就是洛晴的舅舅——齊宇軒。

這時候,谷云也已走到她身邊,洛晴這才仔細(xì)打量了他兩眼,但見他俊秀非凡,風(fēng)迎于袖,纖細(xì)白皙的手執(zhí)一把扇,嘴角輕鉤,美目似水,未語先含三分笑,說風(fēng)流亦可,說輕佻也行,再看看舅舅和澹博,不禁笑道:“舅舅,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長得那樣帥,他們兩個也是個俊秀的表哥呢!”宇軒舅舅搖頭道:“你看我這一身老骨頭,哪及得上他們兩個呀?”一直未開口的澹博眉頭越來越緊,忽然蹦出了一句話:“爸,你們慢慢聊,我去做飯了。”說罷,頭也不回地朝廚房去了。

谷云望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哥哥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他從來都是口若懸河的,我們雖然同父異母,但他對我、對爸爸一直都和和氣氣的。唉,我該怎樣勸勸他呢?”洛晴聽他說的苦悶,連忙岔開話頭,問道:“表哥,我住哪兒???”谷云卻似乎沒聽到。宇軒舅舅捋著胡子說:“云兒,帶晴兒去清音閣,千萬不能傷了她,不然我拿你是問。”洛晴大奇:我怎地會被人傷著?但一看舅舅那威嚴(yán)的眼睛,便把剛到口邊的話咽了下去。

于是,她領(lǐng)著手提袋,跟著谷云上了樓,只見周圍一下子開闊起來,四個房間分別叫清音閣、軒轅臺、凌霄殿和浮云院。經(jīng)過其他三間時,洛晴仔細(xì)看了一下,有三副對聯(lián):第一對,春滿人間百花吐艷,福臨小院四季常安。橫批:歡度春節(jié);第二對,丹鳳呈祥龍獻(xiàn)瑞,紅桃賀歲杏迎春。橫批:福滿人間;第三對,五湖四海皆春色,萬水千山盡得輝。橫批:萬象更新。到自己門前時,只見兩面墻上是風(fēng)月無情情欲散,世事無常常(長)相思。橫批卻是空空無也,自是寫對之人還未想出來。洛晴在心中默念了兩遍,預(yù)備日后在想一個十全十美的。

谷云推開門,讓洛晴先進(jìn),只見左邊是一個繡屏,把這個清音閣分成了兩間。一進(jìn)門看到的是書房,一扇大窗對外而開,放眼望去,竟是一團(tuán)團(tuán)五彩的花環(huán),風(fēng)信子、郁金香、茉莉花等爭芳吐艷。就連窗臺上也擺著盆蘭花??恐芭_的地方,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的筆墨紙硯一應(yīng)俱全,但都像是被人使用過的。

右手邊是一具瑤琴,琴尾上刻著“秋波蕩漾”四字,還雕著一朵蘭花。洛晴看到這里心想:這四個字,自是指這具琴的主人了,但她怎地也喜歡蘭花?而那花怎地又似幾天前刻得?就這弦來看,這具琴曾有過兩個主人。慢著,舅媽叫程漾歌,那秋波自是谷云的母親了。而這具琴的兩個主人再轉(zhuǎn)身向后看去,一個雪白的桃木書柜正倚墻而立。透過玻璃窗,洛晴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泛黃的紙張和古老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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