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清涼舒適,沉淀著窗外難耐的酷熱,冰封的回憶忽然在此躍出,緩緩又靜靜地,在我的腦海中攤開。
那張年代久遠(yuǎn)躺椅看起來有些黯淡,不是灰塵堆積所造成的,而是一種孤寂的氛圍環(huán)繞著它沉默的容顏。它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年老的男主人喜歡靠著他的身子休憩;男主人總是吹著低沉緩慢的口哨,那令人感到滄桑的音調(diào)圍繞在他身旁,很悠遠(yuǎn),也很令人安心。
色彩鮮明的記憶一筆一筆勾勒出沉默的爺爺戴著老花眼鏡看著報(bào)紙的畫面。那是幅寧靜的畫面,那樣的畫面曾令我感到心安。但現(xiàn)在,他卻喚醒我沉寂許久悲傷,打破我自以為是的防御,彷彿勝利者般高高俯視著被擊垮的我,好似嗤笑我的天真。
不想承認(rèn)自己的脆弱、不想回憶躺臥在白色病床上的爺爺因病魔而痛苦扭曲的面容、不想留下冰涼的淚珠,為了讓爺爺安心的走。親戚們愁云慘霧的在我耳邊輕輕的說:“可能──撐不過今晚了。”
無數(shù)個(gè)記憶片段有如雪花紛飛在我腦中掠過,最后,定格在那個(gè)令人淚眼的畫面。
莫非這是上天賜予的試煉,要人體會(huì)生命的無常以及痛徹心扉?因?yàn)?,宛若流星般的生命逝去了,但日月仍不停地周轉(zhuǎn),這世界的腳步如此迅速,而它并不會(huì)停下來為塵世的異變?yōu)碾y哀悼,就如同必須不斷不斷的前進(jìn),回憶再苦澀、再悲傷也不能因而一厥不振。
因此,就讓這幅沉靜又哀傷的畫面,細(xì)膩地刻畫在永恒的過去;也許,未來的我忽然頓足、回首之時(shí),仍然看到白霧彌漫的記憶深處,那坐在躺椅上年邁和藹的老者,會(huì)抬起那歲月駐足的臉龐,慈祥溫和的凝視著昂首邁向未來的我,然后,靜靜地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