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沸騰了,冒出來的白煙像鞏乃斯的馬,萬馬奔騰,并發(fā)出撕裂的聲音。倒入透明的茶壺中,茶葉與沸水一同翻滾,頓時香氣撲鼻。拿起細(xì)小的茶杯,輕輕放在唇邊碰一下,溫度適中。再含一小口慢慢品嘗茶香的誘惑。今晚,我與你一同暢談那些年那些人做過的那些事。
冬
北國的雪,落了。北國的冰,結(jié)了。北國的樹,枯了。那年,爺爺知道自己的兒子報名參軍到哈爾濱服兵役那是件讓爺爺整天擔(dān)憂的事情,但爺爺了解你的倔強的脾氣,連夜縫制棉夾,秋褲和厚襪子。就擔(dān)心你不夠暖,還特意將家里僅剩的存款拿出來買最好的料子。那天爺爺強忍著淚水將你送進(jìn)火車站,那晚,爺爺徹夜未眠。到了哈爾濱部隊,每天凌晨就把你從沉夢中拉起,刺耳的哨子聲督促了你要嚴(yán)格訓(xùn)練,遵守規(guī)矩,保家衛(wèi)國。長期的軍姿和踏步讓你的軍靴慢慢的磨裂了,踏著雪,透過雪,刺心般的痛,在雪白的操場上留下了42尺的血色腳印。那年,是哈爾濱最寒冷的冬天,北國的雪,看似溫柔又非溫柔。北國的冰,看似脆弱又非脆弱,北國的樹,看似堅硬又非堅硬。
春
北國的春,雪未融。北國的河,冰未融。北國的樹,葉未開。那年,你開始想念家里,但是你想著作為一名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肩負(fù)著上戰(zhàn)場的使命,無情地炮灰狠狠地散落在你的右眼,讓你疼痛無比。在哈爾濱的邊境,簡陋的醫(yī)療條件,軍醫(yī)們只能隨便給你包扎。就因為這樣,給你的右眼留下了后遺癥—右眼視力逐年下降。北國的春,沒有南方那樣的溫暖。北國的春,沒有南方那樣滋潤。北國的春,沒有南方那樣美麗。
秋
南方的秋,干燥的。南方的秋,涼爽的。南方的秋,感動的。那年,你匆匆地趕下火車,看見火車站門口,那位已兩鬢發(fā)白,駝背的,聲音也沒有那年送你進(jìn)火車站那么洪亮的人。你走到爺爺身邊拍拍他的肩說:“爸,兒子回來了。”這句話爺爺已經(jīng)等候兩年了。爺爺抬起頭,瞇著眼,望著你,摸著你的面。顫抖地說:“真的是兒子,我的兒子回來了?;貋砭秃谩?rdquo;那時你并沒有告訴他你眼睛的事情,但其實爺爺已經(jīng)察覺了。爺爺不管秋風(fēng)狂吼,也要尋醫(yī)問藥。最后,用了一道偏方治了一下就算了。南方的秋,沒有北國的冬那樣殘酷,南方的秋,沒有北國的春那樣無情,南方的秋,沒有北國秋那樣的冷酷。
聽完你那些年,你做過的那些事。拿起茶色正濃的茶杯,輕嘗一口以便苦澀,而你卻淡定自如,一口又一口品嘗,說:“茶,澀了,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