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忽一夜，夢回學(xué)校。

手邊，是從前的課桌，手里握只圓珠筆。前方，老師站在講臺上，揮舞著寒光閃閃的寶劍，講授著魔法樣的經(jīng)典 ，黑板上，正變幻著生動的畫面，點一下，一個畫面，點一下，一個畫面……

心想，再不能像昨天般的逃課，揮起圓珠筆飛快的記著筆記，一張，兩張……

下課了，拎著飯盒去打飯，一群人擁擠在林蔭小道上，你擠我我擠你，不小心胳膊碰在洋槐樹干上，有點疼。

班主任的辦公室門開著，人不在。

教務(wù)處里教導(dǎo)主任在和校長說著什么，右手在胸前空氣里劃出一條優(yōu)美的弧線。

前方一個背影好熟悉，好想追上去對他說，聽人說你死去了我不相信……但越追越遠，越追越遠。

大伙房高高的煙囪，吐著黑的白的煙。排隊的學(xué)子，秩序井然。走近窗口，很奇怪打飯人的那張臉，居然、居然是打工所在公司的前臺文員……咦！然后醒了。

才夜里兩點，心潮難平，再無法入眠。

疑惑啊，十幾年前的景物，怎會如此清晰？

我想，該回一趟家鄉(xiāng)了。

回家鄉(xiāng)，卻有了驚訝的發(fā)現(xiàn)：原來的初級中學(xué)校園，已遷址改建。故址已整個兒推平，片瓦不存。四處張望，內(nèi)心凄然。

我徘徊，良久，不忍離去。故地重游，恍惚間，游的是故地嗎？教室——水溝，教務(wù)處——玉米桿，伙房——花生秧，宿舍……咦，宿舍的位置在哪呢？

在心里很清晰的景物，忽然覺得模糊了。

紅磚紅瓦的教室，四四方方的操場，筆直的林蔭小道，矗著大煙囪的伙房，這些記憶里的景物，覺得很清晰，其實不過是個大概的輪廓。細節(jié)，已愈來愈模糊，想去觸摸某個記憶的細節(jié)，現(xiàn)實中的細節(jié)，卻已飄散于無形。

我徘徊良久，不忍離去。據(jù)我的老師們講，這片土地在建立學(xué)校之前，是只有亂墳和野草的荒地，而現(xiàn)在，又成了田壟和莊稼。昨天的一切，是這片土地做的一個關(guān)于讀書的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