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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憊侵占我的眼睛,眼皮閉合著,漸漸墮落在一個夢里。在夢里,我變成一只全身黑白色毛,棕色瞳孔的眼睛的小狗。

走進森林,交錯的樹枝把陽光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調皮的我踩著陽光,一蹦一跳,小腳掌踏在濕潤的的泥土,冰涼冰涼的。我順著陽光走,走著走著,遇到一個巨大的荊棘叢,讓我不得不停下腳步,便抬頭看,哇,好高呀!于是,我透過縫隙,看見有一間小木屋,緊閉的玻璃窗,拉攏的窗簾,合上的木門。木屋旁有被日曬雨淋的摧殘的舊秋千。房屋前中間有鋪滿石子的小路,兩旁是雜生的野花。

煞是有趣,于是我努力用兩個爪子挖呀挖,然后拼命從荊棘叢下鉆過去,背上還掛著些小刺。跑到門前,吠了幾聲,沒動靜,便跳到窗臺,欲圖打開,可惜呀我這狗爪子啊,這根本是扒窗嘛!怎么開啊?里面的人似乎聽到聲音,窗簾悄悄地被拉開,一雙和我一樣顏色的眼睛露出,那煞白的小手擰開窗鎖,慢慢往上推上窗門,我嗅了嗅他的手,也趁機鉆進去了。

映著陽光,陽光給他輪廓鍍上毛茸茸的邊,這是個小男孩,病態(tài)的皮膚,憂郁的眼神,緊閉的嘴唇。他倚在窗邊,靜靜看著外面景色,可惜沒到幾分鐘,他不得不用手臂捂住雙眼,趕緊拉攏窗簾。陽光好像刺痛了他,就像頑皮的小孩去逗弄那亂舞的火焰,最后留下錐心的疼痛。這孩子呀……得了一種病呀,不能見日光??!

黑漆漆的屋子,只有那被陽光照射的窗簾所映出暗淡的光。這小男孩在這黑暗里待了很久,很久。沒有陽光,沒有朋友,沒有父母,只有一身的病在纏繞著他。寂寞、病痛是他每天的食糧。眼淚早已流干,那心啊,流血了,愈合了,麻木了。

突然間,一只小東西就這么闖進他的黑色世界,它那單純得沒有雜質的小眼睛,一下子擄獲了他的心,他的小鼻子碰到他的手,濕潤而溫熱的氣息。他心里泛起點點漣漪,小小的快樂在他心里一點一點地萌芽。

當男孩的手飛過來,我本能地驚慌地躲避,逃到桌底下。我僅僅聽到小小的嘆氣,他靜靜坐在桌前椅子,稍微還聽到刻刀和木板相撞的聲音。桌下的我,屈著前爪,托著頭,等待著,瞧瞧有什么動靜。才過了一小時,耐不住寂寞的我,走到男孩腳,用舌頭舔著他的腳指頭。他也停下手頭活,蹲下去,撫摸著我的頭,揉順著我的毛發(fā)。當我一抬頭,鼻子撞上他的小手,我還是高興地伸舌頭舔著。男孩竟然咧開嘴笑,眼角泛起快樂的魚尾紋,也許是手心癢吧……

我喜歡在屋子亂竄,喜歡亂吠,而小男孩卻從來不惱,或許對于他說是千金難求吧!有時我也靜靜伏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的陽光,小男孩就會有莫名的失落感,他撫摸著我的頭,扁起嘴,問:“小東西,你想要離開呀?”唔——唔——我只能壓著聲帶,擔心地看著他。他松開手,不自覺地苦笑,自嘲道:“我是不是太傻了,竟然問一只不會說話的東西……”輕輕地搖頭,不在說話了。

我很想去安慰他,不過我不能說話,或者是這樣的問題,我無法用是與否來回答。你不傻,可是多愁善感的你,總讓我擔心;你很傻,可是你堅韌地活到現(xiàn)在。我只能做的,用舌頭舔舔你的手,愿溫熱的呼吸能安慰你,從手心到心田。

夢將持續(xù)不了幾分鐘了,一切都漸漸變模糊了。當我睜開眼時,陽光依舊明媚,依舊不變的格局。趁著記憶還沒消退,再次閉上眼,默默祈禱,對上帝說:“能否把我那溫暖的陽光分一半給我夢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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