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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shù)拇汗?jié)

兩年前的四月,爺爺忙碌完生命里最后一個春節(jié),便匆匆離去。

此前自臘八開始,隨著雪花飄落,臨近寒冷的冬天,便有了爺爺?shù)男跽Z叮嚀,踱著疲憊的雙腳輕輕推門,輕輕走近,拾起床邊垂落的被角,為我一掩再掩。

春節(jié),在童年的期盼中,總是姍姍來遲,等待長大的日子,不知何時,蘆葦漸漸變青。春節(jié)像一株凌虛而至的瓦楞草,無聲無息落在老家瓦房上,每在除夕的清晨,爺爺推醒了我們:“臘月三十過大年了,起來吃殺饞肉”!年味彌漫在小院上空,縈繞孩子渴望的小嘴邊,飄在快樂的童歌中。

我們于爺爺精心趕制的一個又一個春節(jié)之后長高。爺爺一雙枯糙的雙手,漸漸托不住·昔日蹣跚的孩兒們,當(dāng)表妹也站在他身后,爺爺回望,卻已一笑白頭。

我10歲時,從老家搬進(jìn)城里,仍舊年味如初。安閑的生活,狹窄的蝸居,常使?fàn)敔斈棠檀糇陂T前,爺爺咂吧著旱煙,奶奶打著毛衣,想念家鄉(xiāng)小院,雞鳴犬吠,滿田露水,一手侍弄的瓜秧谷麥,想念那門前的棗樹。

最后的春節(jié),爺爺依舊忙碌,他似乎總是這節(jié)日大會的主持人,任何人都可以忽略,惟他不能。我們從各地回來相聚時,絲毫沒注意,爺爺?shù)拇汗?jié)卻在此停留。只記得他“嘮叨‘囑咐。

可惡的病魔,把爺爺折磨得瘦骨嶙峋。春節(jié)后幾個月,爺爺在一個夜中,扔下大堆未了的心事,匆匆而去,我守于他床前僅一步之遙,卻未留下扔下任何寬慰他的語言。

次年春節(jié),大家沉于無限悲痛,小心躲著傷感的話題,似乎生怕會碰落更多哀思。談話間我們盡量轉(zhuǎn)移話題,表妹忽然一句:“一到這時,就想到外公。要是他在該有多好!”媽媽聽了泣不成聲,奶奶聽了淚如雨下。多么悲傷的場面??!

春節(jié)的熱鬧與祥和,蒹葭蒼老的古韻,帶來一春水汽。沒了爺爺?shù)呐惆?,這個年過得有些傷感,幾乎是眼淚和著悲傷咽下的年夜飯,心中割舍不下的永遠(yuǎn)是那份血濃于水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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