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平頭,黑發(fā)中夾雜著絲絲花白,平凡的五官,大眾化的胡渣,不是名牌的襯衫,黑色的長褲,洗得發(fā)白的運動鞋。我的爸爸,一個在人海中普通的個體。
但他是我的爸爸,我最親愛的爸爸。
爸爸的性格有些迷糊,常常忘了不該忘的事。
幾天前,他和朋友聊天,談到了我的童年,他深掘起一段在我腦海中塵封許久的記憶,我坐在旁邊,聽他用沙啞的嗓音慢慢講述著。
“不記得是幾年前了,大概是在她上幼兒園的時候吧。有一次,我們兩個都感冒了,醫(yī)生配給了我們不同的藥。一天晚上,我喂她吃藥,卻錯喂成了我的藥。我的藥的劑量和她的是不一樣的,這樣下去不知道會出什么事。于是我趕緊帶她去了醫(yī)院。到醫(yī)生給她檢查時,診斷出需要催吐,讓孩子把藥物吐出來。天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著急!看著醫(yī)生把一杯又一杯的水強按著她喝下去,我真的很想阻止他們!真是的!我怎么就給她喂錯了藥!那時我有多責怪我自己,怎么讓孩子遭那種罪!過了一會兒,居然沒把藥清出來,醫(yī)生說,‘只能洗腸了,’我看到她哭得通紅的眼睛,覺得很對不起她。
醫(yī)生把她移到床上,好幾個護士摁住她的手和頭,我站在床尾,死死地扣住她的雙腳。
醫(yī)生撐開她的嘴,把洗腸用的管子伸進她的嘴巴,我甚至可以聽見她的干嘔聲。她大聲哭喊著,雙手雙腳不斷掙扎著,眼淚鼻涕滿臉都是。我的眼淚好像也要掉了下來,只好把頭抬起來,不去看她。那個時候真的很難受,是我的粗心才讓孩子受這種折磨。誰能想象到一根拇指粗的管子硬生生從脖子伸到腸子里會有多難受,更何況她還那么小。那時候真的很想揍自己一拳,那時候在醫(yī)院的感覺,我到現(xiàn)在也忘不了!”
爸爸說完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摸了摸我的頭,語調(diào)悠長地說了句:“你應該忘記了吧!”那雙像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眸默默地看著我,眼底的光流轉(zhuǎn)著,帶著些我無法看懂的流光。然后,他又轉(zhuǎn)過去繼續(xù)和朋友聊天,但是聲音卻有些干澀。
其實我清楚的記得,那是我4歲的時候,并且是在寒冷得連廈門這個沿海的城市都能感到刺骨的寒風的冬天。我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突起,似乎還感覺得到管子緩緩伸進去的腫脹和排斥。這么多年來,爸爸第一次在我面前,毫無掩飾地承認他的愧疚。鼻子不禁一酸,這就是我的爸爸啊,我最親愛的爸爸!
看著爸爸粗糙的雙手,上面記載著他為我們這個家辛苦奮斗的痕跡;看著爸爸枯黃的臉龐,上面裝載著曾經(jīng)對我的嚴厲、期盼、擔心……看著爸爸微駝的肩背,上面承載著我在爸爸背上嬉鬧的時光……
爸爸是眾多父親中普通的一員,但,他卻是我的爸爸,我最親愛的爸爸。
爸爸會在我生病的時候輕輕地囑咐一聲:記得吃藥,卻總忙得忘了自己的吃藥時間;爸爸會在我不會做題時為我解答,卻總忘了自己正在做更重要的事;爸爸總會在我熬夜時讓我早點睡,卻總忘了自己徹夜工作更應該休息……
爸爸是我的超人,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xiàn)。
我的爸爸很普通也很平凡,但他卻更偉大,是我永遠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