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古鎮(zhèn)的路是泥濘的,雨天幾乎難走人;仙居古鎮(zhèn)的路是狹窄的,小車幾乎難停靠;仙居古鎮(zhèn)的路是冷清的,行路幾乎難遇人。
我獨自在古鎮(zhèn)走著,一座高大寬闊的古園吸引了我??邕^半膝高的門檻,展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一別致的戲臺。“哦,是戲院。”
五丈高的戲臺,散發(fā)著神秘的而古樸的氣息,我忍不住東張西望,左摸右敲。
“喂,你干什么?!”
我猛一回頭,驀地發(fā)現(xiàn)戲臺下已是人山人海。喝茶的,嗑瓜子的,聊天的,拉二胡的……有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身強力壯的青年,衣著高貴的富人,衣衫襤褸的窮人……戲臺上方,依然人如云煙。很多人都在上方伸著腦袋,似乎在等待些什么。孩子們在人群中嬉戲打鬧,一片嘈雜;鄰邊兒有個大媽,同樣在向外張望,還嗑起了瓜子,一個勁兒地往下吐。臺下的人都好不情愿地看瓜子殼零零落落地往下掉,一下子翻了臉,吵得不可開交,到處是鬧哄哄的一片。
“嗆嗆嗆嗆一噌——”全場驟然鴉雀無聲。我也慌忙后退了幾步,想探個究竟。只見一個“紅眼”俏女邁著扭捏的碎步出場了。著裝很是簡單,僅陳舊破爛的戲服,臉上幾抹淡淡的妝術,便繪成了一個角色。她先是用手在臉上遮遮掩掩的,之后竟然在原地兜起了圈子,白色的大褂,跟著她飄。耳邊響起一陣如雷掌聲。臺下一人大吼:“祝英臺,好!”
原來是“梁祝”,我擦亮了眼。
祝英臺蹺著蘭花指左一點,右一指,那表情極為夸張,紅色的粉底反襯著柳般細目,櫻桃小嘴念著歌樣的戲詞,慢慢吟唱著,一個字似乎拖上了幾分鐘。那永遠捕捉不到的眼珠子羞答答轉(zhuǎn)著。
許久,“藍袍”俊生大模大樣從后臺繞出來,和著祝英臺的曲調(diào)唱起來,唱得剛強有力。想必此人就是梁山伯。
若祝英臺是柔美,他則是剛毅,兩者結合就是纏綿。場下幾十個人都激動地吼起來,掌聲似乎從未停過。
“喂,孩子你在干什么呢?發(fā)什么呆呀?”
我恍惚了一下,驟驚。戲曲聲停了,掌聲停了。臺上臺下所有人都似乎與梁祝一同“化蝶”了,就連那住大媽吐得一地的瓜子殼都不翼而飛了。
整所園子依舊冷清冷清的,泥濘泥濘的。
惟剩下眼前這個并不相識的百歲老人茫然的眼神。
我問這里過去干嗎用,他說表演越??;我又問這里現(xiàn)在干嗎用,他說這是他們住的地方。
據(jù)說,留守下來的除上百歲老人便是不滿十歲的孩童,壯年男女都去了新城。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里的人越來越少。沒人聽戲劇,戲臺也成了沒用的東西了。
但是無論再殘舊、泥濘、冷清……久經(jīng)歲月的滄桑的一磚一瓦見證了戲曲藝術舊時的輝煌。臺下現(xiàn)在只有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和一個年幼的我,在傾聽著若隱若現(xiàn)的吟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