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壁

“遠(yuǎn)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這首詩描繪的就是觀畫者的心境。下面這則故事講的卻是“人入畫”的故事。有一天，孟龍?zhí)逗椭炫e人偶然走進一座僧廟。廟內(nèi)的殿宇和禪房都不是很寬敞，一打聽，才知這里只有一位老和尚。老和尚聽見客人問話，趕緊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出來迎接，并引客人到處游覽。殿堂兩側(cè)的壁畫非常精妙，壁畫上的人物個個栩栩如生。東邊壁上畫的是天女散花圖。圖上有一個披著長發(fā)的仙女，手拈鮮花微笑著，眼波流盼。朱舉人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這位仙女，不知不覺心動神搖，竟站在那里冥思凝想起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像騰云駕霧一樣，飛到壁畫上去了。只見樓閣重迭，已不再是人間世界。忽見一個老和尚坐在法壇上講經(jīng)說法，有許多和尚在周圍站著聽講。朱舉人也混雜在眾和尚中間站著聽講。忽然，他感覺到有人暗中在扯他的衣袖，回頭一看，原來就是那位披發(fā)拈花的仙女。仙女對他微微一笑，就朝前走了。朱舉人連忙跟了上去。仙女走過有曲欄的走廊，進入一間小室里面，朱舉人在室外猶豫不前，進進退退。少女回過頭來，舉起手中的鮮花，遠(yuǎn)遠(yuǎn)地做出要他進來的手勢，朱舉人這才快步走進小屋。過了不一會兒，忽然聽到屋外靴聲鏗鏗、鎖聲鏘鏘，緊接著便是粗野的吆喝聲和紛雜的辯說聲。仙女連忙與朱舉人一起向外邊偷看，只見一個身穿金甲的使者，面色漆黑，一手拿著鐵鎖鏈，一手提著鐵錘，眾女子都站在他周圍。使者問：“全到齊了嗎？”眾女回答說：“都到齊了。”使者說：“假如有誰私藏下界凡人，你們應(yīng)共同檢舉她，切莫自找麻煩。”眾女又一齊回答說：“沒有這樣的事。”使者轉(zhuǎn)過身去，瞪著兩只鷹一樣銳利的眼睛，在屋里四處掃視，似乎將要搜索全屋。仙女嚇得要死，臉色像死灰一樣，驚慌地對朱舉人小聲說：“你趕快鉆到床底下去！”她一邊說，一邊打開壁上的小門，倉促地逃走了。朱舉人趴在床底下，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垂。一會兒他聽到靴聲響，有人來房內(nèi)，然后又出去。一會兒又聽到喧嘩聲越來越遠(yuǎn)，他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點。然而門外經(jīng)常有來往說話聲。朱舉人因蜷縮床下太久，覺得耳內(nèi)像蟬叫一樣嗡嗡作響，兩眼直冒金花，那種痛苦不堪的情形簡直無法忍受，只好強制自己靜聽屋外的動靜，耐心等待仙女進來放他出去，他甚至連自己是從哪里來的都忘記了。 織夢內(nèi)容管理系統(tǒng)

孟龍?zhí)兑苍诘钪杏^賞壁畫，可等他想起同來的朱舉人，轉(zhuǎn)眼一看卻不見了，便問老和尚。老和尚笑著說：“他前去聽講經(jīng)說法了。”孟接著又問：“在什么地方？” 老和尚說：“前面不遠(yuǎn)。”過了一會兒，老和尚用手指輕彈墻壁喊道：“朱施主，玩了這么長時間還不出來？”這回壁畫上馬上現(xiàn)出朱舉人的頭像，只見他側(cè)著耳朵站在那里，似乎在聽、在看。老和尚又喊道：“你的朋友已等你多時了！”朱舉人這時才從墻上飄落下來，灰心喪氣，如同木頭般地呆站著，兩眼癡呆無神，雙腳顫抖發(fā)軟。孟龍?zhí)兑娝@個樣子大吃一驚，忙問他是怎么一回事。朱舉人把自己的經(jīng)歷說了一番，說當(dāng)時自己正趴在床下，忽聽到雷鳴般的叩擊聲（老和尚彈壁聲），便出房來探聽。他們?nèi)嗽偻幢诋嬌系哪榛ㄏ膳畷r，見她頭上螺髻已高高翹起，已不再是前面所看到的垂髻仙女了。朱舉人吃驚地給老和尚行禮，請他說明這件怪事的由來。老和尚笑著說：“幻景都是由人的內(nèi)心產(chǎn)生來的，我怎么能說得清楚呢？”朱舉人因疑團解不開而心灰意冷，孟龍?zhí)兑驌?dān)驚受怕而傍徨無主了。二人只得起身，順著層層臺階走出了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