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情

我與曉穎是師范學校時期的同班同學。她是班長，我是班級團支部書記，經(jīng)常在一起配合工作，接觸的機會自然就多些。

曉穎的學習成績非常好，入學時是我們班級的第一名，當上班長后也沒有影響到她的學習，每學期的成績依然是數(shù)一數(shù)二。平心而論，她的相貌倒是很平凡，我覺得某種程度上缺乏女人那種撫媚和嬌氣，似乎有點男人的性格。其實這種類型的女生，很難得到男生的追捧和青睞。

在師范二年級下學期開學不久，我們班級團支部組織開展學雷鋒送溫暖活動，利用一個星期天休息時間，我動員幾個團員青年，也得到了曉穎的支持和響應(yīng)，我們一起來到學校一位離休的老校長家中義務(wù)勞動。幫助老校長家打掃衛(wèi)生，擦玻璃、掃院子、洗衣服、干零活，里里外外忙乎了一上午。

我是動嘴不動手，指揮同學們干活。曉穎卻不同，主動給老校長家洗起了衣服。我說：“班長，不用你伸手，你在這兒坐陣就行了。”

她也很風趣地說：“不行！我也是共青團員啊，歸你團支部書記指揮！”

就是通過這次活動，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喜歡上了曉穎。

沒過幾天，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試探著給曉穎寫了封信，吐露出我的心聲，表達了我對她的愛意。

我當然接到了她的回信。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她拒絕了我，她說在校期間還不想談這事，怕影響學業(yè)。再說，學校也三令五申，禁止學生在校期間談戀愛，我們學生干部不能帶頭違反校規(guī)。她也談到對我的印象很好，說我品學兼優(yōu)，要把精力放在學業(yè)上，放在工作中。她說如果有緣，等到我們畢業(yè)時再考慮此事如何？

我第一次追求女生就遭到了拒絕，就算是她說的再有道理，我心里也不是個滋味，為此郁悶了很長時間。她說等到畢業(yè)時再考慮，我認為她是在搪塞我，分明就是不同意與我相處。

當然，這事并沒有影響到我什么。我勸自己，就當我從來沒想過這事吧。

我是個要求上進的學生，在師范四年級上學期期末，我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那時全校學生黨員只有我們3人。師范畢業(yè)時，我被評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標兵，標兵只評2名。

要知道那時候凡是談戀愛的學生，一律不能入黨，不能評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這是硬杠。有一個學生會干部，就是因為談戀愛被校方知道后，取消了入黨資格。

話又說回來，就在我們即將畢業(yè)的時候我處女朋友了，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她追求了我很長時間，最后打動了我，就是我現(xiàn)在的妻子。當時我們沒有公開而是秘密地進行，上至學校領(lǐng)導，下至班級老師、同學，沒人知道我處女朋友。

可是令我沒想到的是曉穎也處了男朋友，是我的同座振南，就是她現(xiàn)在的丈夫。振南是論長相相貌平平，論身高絕對是三等殘廢，而且是不求上進、不思進取，愛好吸煙、酗酒。特別是晚自習，經(jīng)常看到他晃晃蕩蕩、醉醺醺地走進教室，要么前后左右捅捅咕咕，要么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很多女生見到他，就不煩別人，對他嗤之以鼻。他的學習成績始終排在班級后面，扯班級的后退，沒少挨老師的批評。

曉穎為什么會看上他？起因在我。就在我與我現(xiàn)在的妻子確定戀愛關(guān)系不久，曉穎找到我說可以考慮個人的事了。我告訴她，我早已改變了主義，不想在同學里找，委婉地拒絕了她。她也很倔強，對我說：“咱們班，你知道我最喜歡誰嗎？當然是你！你知道我最討厭誰嗎？你的同桌振南！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我就嫁給振南！”我當然無法答應(yīng)她。

當然，曉穎和振南戀愛的事同學們很快就知道了，是振南一次酒后向大家宣布的。那段時間，曉穎也在注意觀察我的動向和反映，不管怎樣我就是無動于衷。后來，我發(fā)現(xiàn)她郁郁寡歡、愁眉苦臉、心事重重。即將離校的時候，振南才告訴我，一次晚上他和曉穎都喝多了酒，在學校南邊鐵道橋下，他把曉穎拿下了。

就這樣，畢業(yè)后曉穎遠嫁到離娘家千里之外的扶饒縣。振南家就住在扶繞縣城。他們倆分配到縣里一所小學教學。

我和曉穎的娘家在一個縣城。我畢業(yè)后就直接轉(zhuǎn)行到縣委宣傳部工作。畢業(yè)后，我知道曉穎每逢寒暑假時肯定得回娘家，但她從來不聯(lián)系我，她還在生我的氣。

我們畢業(yè)15年的時候，一次我公出去扶繞縣，串聯(lián)在那的同學聚聚。除了曉穎，該來的同學都到齊了。我鼓搗振南，同學聚聚，就差你媳婦，她如果不來，這酒我肯定不喝！另外一名女同學見狀陪振南回到家中，好說歹說硬是把曉穎請了出來。

見到曉穎，我主動伸出右手并向她問好。可是，她并沒有伸出手來與我相握。而是斜視我一眼，徑直走到我身邊挨著我坐下，示意大家喝酒。

我發(fā)現(xiàn)她的情緒有點不對頭。她先端起酒杯提議：“今天難得同學聚聚，老支書來了，干杯！誰不干杯誰是犢子！”說完就把滿滿一大杯近4兩白酒一飲而盡。沒有辦法，我連續(xù)喝了好幾口，總算把這杯酒弄進了肚里。

待其他同學都喝完后，曉穎提議每人再斟滿一杯酒，然后，她又率先一飲而盡。還沒等其他人喝完第二杯酒，曉穎就醉了。

喝醉了的曉穎不由分說就開始數(shù)落起我來。她說這些年為什么不見我？是因為恨我！是因為我，她才嫁給了她并不喜歡的振南，使他遠離娘家。她指著我說：“當初我最喜歡的人是你，現(xiàn)在我最恨的人也是你！”

這就是我們師范畢業(yè)后，我惟一的一次見到曉穎，而且是不歡而散。

后來，我才得知，曉穎婚后并不幸福。振南天天喝大酒，賭博成癮，一分錢沒攢下不說還欠下了一屁股外債。一次酒后他把學生打壞住進了醫(yī)院，結(jié)果除了給掏藥費外，還受到了教育部門的處分。

我們畢業(yè)20年時，我發(fā)起了同學聚會，只有振南和曉穎缺席。聽說振南得了腦血栓，留下了后遺癥，已經(jīng)病退在家。扶繞的同學說如果不是振南得病，曉穎她們可能過不到今天。

現(xiàn)在，我們大多數(shù)同學都已年近半百，有的已經(jīng)成為了爺爺奶奶、姥爺姥娘。我們畢業(yè)很快就30周年了，屆時我還想發(fā)起同學聚會。這次，我希望一個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