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霍桑 著
[故事梗概]
海絲特·白蘭是個年青漂亮的女子,出生于英格蘭的一個古老的世家。她有深黑的眼睛,濃密而烏亮的頭發(fā),端正而美麗的五官,身材細長,給人以深刻的印象。她嫁給一個年老的學者羅格·齊靈窩斯。當時正值英國向美國移民時期。她的丈夫決定定居到美國波士頓。他先把妻子送去,自己留在英格蘭處理未了的事務。可是,羅格過了兩年才去美國。這時白蘭卻和一個年青的牧師犯了通奸罪,并生下了一個女孩。按當時清教徒的法律,犯了通奸罪,必須在胸前佩帶紅A字,處以示眾的懲罰。
正當白蘭從監(jiān)獄被帶到枷刑臺示眾那天,羅格來到美國。他是個年紀衰老、矮小的男人,有著蒼白瘠瘦的學者般的面孔,晦暗的眼睛;他的左肩比右肩高一些,穿著怪模怪樣的衣服。他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妻子,一種輾轉不安的恐怖,猶如毒蛇急劇地纏住了他的身子,他的臉色陰暗了。但就在這一剎那間,他又以意志力抑制住了自己。當他發(fā)覺白蘭也認出他時,他緩慢而平靜地舉起他的一個手指,在空中作了一個手勢,接著又把手指壓在他的唇上,那意思是說叫她不要聲張。
海絲特·白蘭被帶回監(jiān)獄后,羅格以醫(yī)生的身份去探獄。他要白蘭說出奸夫的姓名,她不肯說,卻公開對羅格說,她不愛他,在他那里她感覺不到愛情。羅格也承認說:“我們彼此害了對方……我把你含苞的青春和我的衰朽結成了一種錯誤而不自然的關系?!彼虬滋m提出一項交換條件,即白蘭可以保守她奸夫的秘密,但同樣要保守他的秘密,在人前不能承認他們是夫妻,而要說她丈夫已死了,因為他不能“遭受一個不忠實女人的丈夫所要蒙受的恥辱”。白蘭同意了。于是,羅格便以醫(yī)生的身份定居下來,暗中他在察訪白蘭的奸夫,以便進行報復。
白蘭的情人丁梅斯代爾是個年青的牧師。他有潔白高聳而逼人的前額,棕色憂郁的大眼睛;他的嘴,除非是用力壓抑著的時候,總是容易顫抖,這既表示出神經質的敏感,同時表示出自我抑制的巨大力量。他畢業(yè)于英國牛津大學,學識淵博,既有熾熱的宗教感情,又善于辭令。他的布道十分動人,在當地教民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人們根本不會懷疑他的品行。但他由于害怕失去自己的名譽、地位和信用,不敢公開承擔自己的罪責,而讓白蘭一人在受苦。
白蘭從監(jiān)獄出來后,住在市鎮(zhèn)外郊的一座小茅屋,過著孤獨的生活。她以做針線活來維持生活和撫養(yǎng)女兒。她的私生女叫珠兒,長得天真爛漫,她有農家嬰兒野花似的美麗和皇子嬰兒似的華貴,而人們卻把她當作魔鬼的后代。她沒有權利受洗禮。在這個清教徒的城市里,人人都瞧不起白蘭母女,把她們看作恥辱和犯罪的象征。
州長貝靈漢出身于律師,他已年近古稀,面貌冷若冰霜。他和白胡子神甫約翰·威爾遜都主張把珠兒和母親分開,好讓孩子學習“天上與人間的真理”。而她母親是無法完成這種教育的,因為她是個罪人。白蘭堅決不讓他們奪去珠兒。她說,珠兒是她的幸福,也是她的苦惱;珠兒在維持她的生命,也在懲罰她的過失,她就是紅字!如果教會要把珠兒奪走,她寧可死去。州長請德高望重的丁梅斯代爾牧師發(fā)表意見。丁梅斯代爾主張“隨天意去安排”,他說既然上帝同意把孩子賜給了母親,將來那孩子也可以把母親領回天國。這樣珠兒才沒有被奪走。
羅格以他飽經世故的眼睛看出了丁梅斯代爾內心的隱病。他以醫(yī)生的名義,假裝關心他,和他搬住在一起。他們經常在海濱或森林里作漫長的散步。羅格象觀察病人那樣去觀察他。一方面,觀察丁梅斯代爾的日常生活,看他怎樣在慣常的思路中遵循前進;另一方面,也觀察他被投入另一種道德境界時所表現的形態(tài)。他盡量在發(fā)掘牧師內心的奧秘,刺激他,使他精神上蒙受巨大的痛苦。而丁梅斯代爾始終沒有懷疑到羅格是白蘭的丈夫,他由于不相信任何人是他的朋友,因此,當他的敵人確實出現時,他也就辨別不出來。他雖然經常感到有一種惡勢力在窺伺他,但他不明白這性質,他已被“罪惡與痛苦的重荷壓住”。羅格很滿意自己的復仇方法,“他自己裝作一個最可信賴的朋友,使對方把一切的恐怖、慚愧、痛苦、無效的悔恨,無法擺脫的內心的譴責,都要對他和盤托出”。
這樣過了一個時期,羅格又以照顧丁梅斯代爾的健康為名,和他搬住在同一房間里。這樣牧師生命潮流的每一起伏,都逃不開他的眼睛。他象一個挖墳人一樣,在探尋那埋在死人胸上的珠寶。他認為丁梅斯代爾雖然人們把他看得很純潔,但他卻從父母身上繼承了一種強烈的獸性。一次,他暗示丁梅斯代爾應當把內心埋藏的丑惡說出來。牧師回答說他做不到,因為那樣以后,便不能有善行,而過去的惡行也無法用更好的方式來贖償。
五月初的一個朦朧的夜晚,丁梅斯代爾為擺脫內心迫壓的痛苦,他夜半出游,走到白蘭第一次受到公眾羞辱的枷刑臺前,剛好遇上深夜做女工歸家的白蘭母女,一種悔罪的感覺,使他邀白蘭和珠兒一同登上枷刑臺。他說:“你們兩個都在這里站過,可是沒有我同你們一起。再上來一次,我們三個人一同站立。”他們這樣做了之后,丁梅斯代爾感到一股新生命的洪流注入他的心胸,奔馳過他全身的血管,宛如那母親與孩子正把她們生命的溫暖傳給他半麻痹的身體里一般。他仿佛在天空中,看到了一個大紅的A字。正在這時,一直跟蹤著他的羅格出現了。丁梅斯代爾全身感到一陣恐懼。然而,羅格并沒有追問他,為什么他要和白蘭母女站在枷刑臺上?而是說丁梅斯代爾書讀得太多了,傷了腦筋,沒來由的犯了夜游病。他把牧師領回家了。
這事經過了七年。珠兒也長成七歲了。在這些年里,白蘭一直過著逆來順受的生活。她從沒有與公眾作對,只是毫無怨言地忍受著最壞的待遇。她并不因為她的受苦向人要求報償;也不依賴公眾的同情。她的性格也起了很大的變化,她由原來“熱情和情緒方面轉到思想上去了”,她象大理石一般的冰冷。人們漸漸對她發(fā)生了好感。過去人們把紅字看作是她罪惡的標記,現在人們把它看作白蘭善行的標記了。白蘭除了打扮自己的女兒外,她把做工剩下的錢都施舍給窮人。在人們眼里,“她對窮人是那么善心,對病人那么幫忙,對遭難的人那么撫慰”,從而饒恕了她的過去。
在這七年中,丁梅斯代爾在羅格不斷地精神打擊之下,身體越來越不行了。他已經成了羅格的犧牲品。白蘭決心去找羅格,要把丁梅斯代爾從他手心里解救出來。一天下午,白蘭遇見了正在采草藥的羅格,請求他不要再折磨牧師了。她說,在七年間,她順從了羅格的意志,保守了他們夫婦的秘密,而羅格正利用這一點接近丁梅斯代爾,追蹤他的一言一行,捏住他的生命,挖掘蹂躪他的心胸,使他每天活受罪,這樣折磨下去,不如讓他立刻死了好些。她罵羅格是魔鬼,她要把羅格的身份公開,告訴丁梅斯代爾。羅格因已達到報復的目的,同意白蘭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丁梅斯代爾。
白蘭在林中遇見丁梅斯代爾,互相傾吐衰曲。這些年來,他們的心靈一直沒有平靜過,受著良心和道德的啃嚙。丁梅斯代爾說,他雖然在胸前未佩帶紅字,但他內心的紅字在秘密地燃燒著;而白蘭告訴他,她為了他的信用和“你的生命、你的名譽”,始終保守著他的秘密,而不肯說出他的名字。最后,她告訴他,和他同房住的就是她的丈夫。丁梅斯代爾頓時怔住了,他以兇狠的眼光看了她一眼。然后,便無力地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白蘭看到情人所遭受的精神苦難,一種追求自由的熱潮涌上她的心頭,把她那已破碎不堪,消極頹唐的意志洗刷了一番。她勸丁梅斯代爾和她一同逃走,回到他們的老家英格蘭去。她說世界是多么大啊,人們可以逃開苦惱的一角,跑到幸福的一邊去。丁梅斯代爾最初不同意這計劃,認為他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后來他猶豫起來了,感到他必須在兩條道路中選擇一條:要么公開承認自己是罪犯逃走;要么仍然做一個偽善者,象他七年來所做的那樣。最后,他在“人類愛和同情”中看到了閃光,決定和白蘭一同逃走。于是,白蘭把自己佩帶的紅字也拔了下來,扔進了森林中的溪流里。
從西班牙來了一只船,白蘭去向船長訂購了艙位,決定三天后她和丁梅斯代爾一同出逃。在這期間,丁梅斯代爾要參加一次慶祝選舉新州長的布道會。那天,他的演講獲得很大的成功。人們認為“從來沒有一個演講的人,象他今天這樣,有過如此明智,如此崇高,如此神圣的精神”。丁梅斯代爾演講快結束時,仿佛在他眼前又出現了那個紅A字,他腳步踉蹌起來,站也站不穩(wěn)了。這時,他的道德責任感戰(zhàn)勝了他那自由出逃的意志。他把臉轉向枷刑臺,伸出了雙臂,要在場的白蘭和珠兒過去。他準備當眾坦白自己的罪行。這時羅格撲上前去,要丁梅斯代爾不要作聲。他說,你一出聲就把自己毀了。但丁梅斯代爾回答說,他已借助于上帝的力量,“現在可以逃開你了”。他瘋狂地一手挽著白蘭,一手拉著珠兒,登上了枷刑臺,披露了自己的全部罪行。然后,他倒下死了。剛剛經過子午線的太陽,照耀在牧師身上,“使他形體非常明晰,這是他佇立在全世界之上,在永恒的法庭面前,申訴他的罪惡”。
白蘭出逃計劃失敗了。新的打擊,使她最后向現實和宗教屈服了。她終生過著懺悔和贖罪的生活。一年后,羅格死了。他把自己的遺產贈給了珠兒。珠兒長大后,白蘭親自送女兒出嫁。但她自己并沒有和女兒、女婿住在一起,而是回到她那破舊的茅屋,因為她的罪惡種在此地;她的哀愁種在此地,所以她要在此地懺悔。許多婦女都來拜訪她,問她為什么婦女的命運這么悲慘,如何才能得到解救?白蘭總是安慰她們,忠告她們,并要她們相信:“到了一個更光明的時期,到世界成熟的時候,到了天國降臨的時期,必將顯現出一種新的真理,使人能在雙方幸福的更堅實的基礎上,建立起男人與女人的全部關系?!?/p>